第22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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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2 章
染溪山獵場，主營地內，周塵已經是怒火滔天。
除了丞相黎失，所有人都低著頭，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宮侍跪了一地，臉上背上都是鞭痕，皮開肉綻，還一個勁兒地求饒。
臣子們仿佛沒看見一樣，默默立在旁邊。不過是宮侍而已，他們又不是嫌命長，巴不得陛下的怒火不要引到自己身上。
周塵絲毫不在意這些，手上的馬鞭一遍遍舉起落下，發洩著心中的怒氣，“一幫廢物！連長公主都看不好！”
禁軍統領燕緒從營帳外進入，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群宮侍，表情沒什麽變化，一板一眼道：“陛下，臣已經派人在附近搜尋。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，一定會安然無恙。”
周塵扔了手中的馬鞭，目光沈沈道：“但願如此。”
許麗心娉娉裊娜地站在角落，默默看著這一切。
許麗心是幾個月前進的宮，一進宮就被封為了如貴妃，比她的嫡姐許意心也就是如今的珍貴妃當年還要風光。
這次秋獵，一向不喜女人牽絆的陛下竟然帶了許麗心一起。妃子畢竟不同，一路上需要照顧精細。周塵卻不覺得麻煩，甚至親自替許麗心安排。
又因為許麗心的得寵，許意心地位一落千丈，宮裏人都笑話她終於囂張不起來了，以為她會消沈下去。事實上，許意心似乎是徹底死心了，不再爭寵，也再不做出任何逾越之事。
自從許麗心進宮，陛下便不再去皇後和珍貴妃的宮裏了。因此，皇後謝沬好恨她入骨，甚至將從前加諸於珍貴妃的恨意都一股腦地移到了許麗心身上。
但皇後拿許麗心沒什麽辦法，陛下護得很好，況且皇後曾經連許意心都對付不了，而許麗心也遠遠比她姐姐有野心，會算計，幾乎不曾讓皇後抓住把柄。
周塵無意間瞥了一眼許麗心，恍惚中他竟然以為周祈久就站在他面前，腳步急促地朝她走去，一把抱住了她。
“久兒，你回來了……”
“陛下……酒兒一直到在呢。”許麗心小聲喚了他一聲，聲音裏帶著淺淺的疑惑。
周塵苦澀一笑，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，聲音溫柔無限，“是呢，我的久兒一直都在。”
許麗心，小字酒兒。
周祈久，小字久兒。
周塵從遇見許麗心的那一刻開始，就覺得這是天意。許麗心不僅和周祈久長得有七分像，就連小字都是如此的相似。他時常也不知道，自己究竟喚的是誰。
周塵松開了許麗心，欣賞著她這副受寵若驚的模樣，很是舒心。連因為周祈久失蹤而起伏的心情都暫時穩定了下來。
黎失的臉上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，放眼望著遠處忙忙碌碌的禁衛軍，滄桑的眼睛被陽光刺得睜開不開。
是時候了，該徹底將長公主從陛下身邊抹去了！過去他不好明著下手，但現在有了白白送上門來的機會，豈能有放棄的道理？
良久之後，他嘆息一聲，對身側的人問道：“長公主有消息了嗎？”
“還沒有。”燕緒察覺丞相面色不佳，便補充道：“不過末將一定會全力搜尋，相信長公主不久就會找回，大人不必擔心。”
“野外豺狼虎豹多，長公主怕是回不了。”
燕緒尚且年輕，並沒有反應過來其中的深意，甚至還繼續安慰道：“大人不必如此憂心，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，應該不會有事的。”
黎失陰冷的目光掃射到燕緒臉上，“難怪你身為十萬禁軍的統領，卻始終無法獲得陛下的信任，拿不到兵權。我培養了你這麽多年，難道是讓你做皇室的忠臣嗎？”
燕緒楞住了，他不知道黎失這突如其來的發怒是為何。十萬禁軍的兵權曾是黎失親手還給陛下的，難道還想要回來嗎？
“燕緒愚笨，請大人直言。”
“搜尋長公主的人都是你手下的禁軍，長公主是死是活都在於你。實話告訴你，我不想再在櫟京看見長公主。燕緒，你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嗎？”
燕緒內心波瀾起伏，怔楞片刻，隨即拱手道：“末將遵命。”
得到滿意的回答，黎失才勉強壓下胸中的煩悶，擺了擺手，“下去吧。”
燕緒轉身離開，他覺得丞相大人好陌生。他一直以做一個純臣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，他一直以為丞相也是這樣的純臣，原來不是啊……
自以為盡忠職守便是對丞相的提攜之恩最有力的報答，都是自作多情。原來丞相提攜他，只不過是為了變相地控制禁軍。
櫟京幾乎沒有人知道，他是受黎失救助，又受黎失栽培長大的孩子。這一刻，黎失往日的偉大形象在他心裏轟然倒塌。但就是因為救命之恩，燕緒無法就此違抗黎失。
雲霞村裏，李想與同周祈久告別農戶一家，踏上了回京的行程。
周祈久默默跟在李想與身後，想要逃跑的念頭在腦海裏揮之不去。這是最好的機會了，離開這裏，離開周塵。就算李想與知道了，只要她向他請求一下，李想與也不會阻攔她。
每走一步，就離櫟京更近一步，她心跳如鼓，滿腦子都在糾結這件事情。
李想與：“長公主。”
周祈久恍若未聞。
“長公主？”李想與疑惑地凝視著她，看著她小步小步地超前走著，全然當他不存在一樣，只沈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。
李想與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麽，竟然能這樣入神。可現在她根本不理他，他無奈一笑，擡腿跟上。突然，他看見她踩著一顆小石子，不小心扭了腳。
李想與急切的聲音響起，“長公主！”
李想與想去扶住她，剛好晚了一步。
周祈久摔在了地上，就在他半米遠的距離。這一摔，疼得不輕，倒是把周祈久的魂兒給拉了回來。
腿上原本就有傷，現在簡直是傷上加傷，周祈久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。一時間，各種情緒湧上心頭。
她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，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，連忙在李想與的註視下尷尬地掙紮著爬了起來。
周祈久尷尬，李想與也好不到哪去。他因為想拉住她而伸出的手楞了好久才收回來。
他反應一向敏捷，竟然沒拉住她。沒拉住也就罷了，偏偏只差一個手臂長的距離，偏偏她就摔在他腳下！
李想與小心翼翼地覷著周祈久的神情，她不會誤會自己是故意遲了一步吧？
李想與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看不懂周祈久一樣，就好像現在，他不知道，她究竟有沒有生他氣呢？因此，他一路上都心不在焉，惴惴不安。
原本只是周祈久有心事，現在李想與也有了心事。兩個人非常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這件事，一路沈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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染溪山獵場，主營地內，周塵已經是怒火滔天。
除了丞相黎失，所有人都低著頭，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宮侍跪了一地，臉上背上都是鞭痕，皮開肉綻，還一個勁兒地求饒。
臣子們仿佛沒看見一樣，默默立在旁邊。不過是宮侍而已，他們又不是嫌命長，巴不得陛下的怒火不要引到自己身上。
周塵絲毫不在意這些，手上的馬鞭一遍遍舉起落下，發洩著心中的怒氣，“一幫廢物！連長公主都看不好！”
禁軍統領燕緒從營帳外進入，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一群宮侍，表情沒什麽變化，一板一眼道：“陛下，臣已經派人在附近搜尋。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，一定會安然無恙。”
周塵扔了手中的馬鞭，目光沈沈道：“但願如此。”
許麗心娉娉裊娜地站在角落，默默看著這一切。
許麗心是幾個月前進的宮，一進宮就被封為了如貴妃，比她的嫡姐許意心也就是如今的珍貴妃當年還要風光。
這次秋獵，一向不喜女人牽絆的陛下竟然帶了許麗心一起。妃子畢竟不同，一路上需要照顧精細。周塵卻不覺得麻煩，甚至親自替許麗心安排。
又因為許麗心的得寵，許意心地位一落千丈，宮裏人都笑話她終於囂張不起來了，以為她會消沈下去。事實上，許意心似乎是徹底死心了，不再爭寵，也再不做出任何逾越之事。
自從許麗心進宮，陛下便不再去皇後和珍貴妃的宮裏了。因此，皇後謝沬好恨她入骨，甚至將從前加諸於珍貴妃的恨意都一股腦地移到了許麗心身上。
但皇後拿許麗心沒什麽辦法，陛下護得很好，況且皇後曾經連許意心都對付不了，而許麗心也遠遠比她姐姐有野心，會算計，幾乎不曾讓皇後抓住把柄。
周塵無意間瞥了一眼許麗心，恍惚中他竟然以為周祈久就站在他面前，腳步急促地朝她走去，一把抱住了她。
“久兒，你回來了……”
“陛下……酒兒一直到在呢。”許麗心小聲喚了他一聲，聲音裏帶著淺淺的疑惑。
周塵苦澀一笑，把頭搭在她的肩膀上，聲音溫柔無限，“是呢，我的久兒一直都在。”
許麗心，小字酒兒。
周祈久，小字久兒。
周塵從遇見許麗心的那一刻開始，就覺得這是天意。許麗心不僅和周祈久長得有七分像，就連小字都是如此的相似。他時常也不知道，自己究竟喚的是誰。
周塵松開了許麗心，欣賞著她這副受寵若驚的模樣，很是舒心。連因為周祈久失蹤而起伏的心情都暫時穩定了下來。
黎失的臉上已經留下了歲月的痕跡，放眼望著遠處忙忙碌碌的禁衛軍，滄桑的眼睛被陽光刺得睜開不開。
是時候了，該徹底將長公主從陛下身邊抹去了！過去他不好明著下手，但現在有了白白送上門來的機會，豈能有放棄的道理？
良久之後，他嘆息一聲，對身側的人問道：“長公主有消息了嗎？”
“還沒有。”燕緒察覺丞相面色不佳，便補充道：“不過末將一定會全力搜尋，相信長公主不久就會找回，大人不必擔心。”
“野外豺狼虎豹多，長公主怕是回不了。”
燕緒尚且年輕，並沒有反應過來其中的深意，甚至還繼續安慰道：“大人不必如此憂心，長公主吉人自有天相，應該不會有事的。”
黎失陰冷的目光掃射到燕緒臉上，“難怪你身為十萬禁軍的統領，卻始終無法獲得陛下的信任，拿不到兵權。我培養了你這麽多年，難道是讓你做皇室的忠臣嗎？”
燕緒楞住了，他不知道黎失這突如其來的發怒是為何。十萬禁軍的兵權曾是黎失親手還給陛下的，難道還想要回來嗎？
“燕緒愚笨，請大人直言。”
“搜尋長公主的人都是你手下的禁軍，長公主是死是活都在於你。實話告訴你，我不想再在櫟京看見長公主。燕緒，你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嗎？”
燕緒內心波瀾起伏，怔楞片刻，隨即拱手道：“末將遵命。”
得到滿意的回答，黎失才勉強壓下胸中的煩悶，擺了擺手，“下去吧。”
燕緒轉身離開，他覺得丞相大人好陌生。他一直以做一個純臣的標準嚴格要求自己，他一直以為丞相也是這樣的純臣，原來不是啊……
自以為盡忠職守便是對丞相的提攜之恩最有力的報答，都是自作多情。原來丞相提攜他，只不過是為了變相地控制禁軍。
櫟京幾乎沒有人知道，他是受黎失救助，又受黎失栽培長大的孩子。這一刻，黎失往日的偉大形象在他心裏轟然倒塌。但就是因為救命之恩，燕緒無法就此違抗黎失。
雲霞村裏，李想與同周祈久告別農戶一家，踏上了回京的行程。
周祈久默默跟在李想與身後，想要逃跑的念頭在腦海裏揮之不去。這是最好的機會了，離開這裏，離開周塵。就算李想與知道了，只要她向他請求一下，李想與也不會阻攔她。
每走一步，就離櫟京更近一步，她心跳如鼓，滿腦子都在糾結這件事情。
李想與：“長公主。”
周祈久恍若未聞。
“長公主？”李想與疑惑地凝視著她，看著她小步小步地超前走著，全然當他不存在一樣，只沈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裏。
李想與很想知道她在想什麽，竟然能這樣入神。可現在她根本不理他，他無奈一笑，擡腿跟上。突然，他看見她踩著一顆小石子，不小心扭了腳。
李想與急切的聲音響起，“長公主！”
李想與想去扶住她，剛好晚了一步。
周祈久摔在了地上，就在他半米遠的距離。這一摔，疼得不輕，倒是把周祈久的魂兒給拉了回來。
腿上原本就有傷，現在簡直是傷上加傷，周祈久覺得自己真是倒黴透了。一時間，各種情緒湧上心頭。
她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，隨即意識到自己失言，連忙在李想與的註視下尷尬地掙紮著爬了起來。
周祈久尷尬，李想與也好不到哪去。他因為想拉住她而伸出的手楞了好久才收回來。
他反應一向敏捷，竟然沒拉住她。沒拉住也就罷了，偏偏只差一個手臂長的距離，偏偏她就摔在他腳下！
李想與小心翼翼地覷著周祈久的神情，她不會誤會自己是故意遲了一步吧？
李想與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看不懂周祈久一樣，就好像現在，他不知道，她究竟有沒有生他氣呢？因此，他一路上都心不在焉，惴惴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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